将他们视如己出。”
“哦?”皇帝轻描淡写道,“太后也是逆党李睢的嫡母,也将他视如己出?”
李睢便是两年前因谋逆被诛的楚王。太后在谋逆案中将自己撇得一干二净,却不代表皇帝并不知情。太后是个聪明人,及时向皇帝示好,以平宗皇后的身份拥护他登基,他也投桃报李敬她为太后,只是旁的却不要多想。
皇帝冷冷想,人总是得寸进尺,这位苏太后想要的未免也太多了。
太后再也绷不住面上的平静,脸色一变,勉强道:“李睢弑父夺位,此等大逆不道之人不配做先帝的儿子,哀家也羞于提他。”
“罪人李睢已经伏诛,却不好因他一人就把吴王楚王也打成忤逆之流。哀家本也不想插手此事,可惠妃和淑妃都找哀家请托,哀家也只好厚着脸皮来请陛下的恩旨,若陛下觉得不妥回绝了便是。”她心里有刺,自然也在话中带了出来,不如先前和软。
皇帝道:“确实不妥。”
殿中气氛一肃,宫人噤若寒蝉,苏晴也不例外。
正这时,殿外有宫人引着萧沁瓷进来:“娘娘,玉真夫人到了。”
皇帝一顿,两眼朝殿外望去。
寒彻扑鼻的梅花香先至,萧沁瓷握着两枝红梅进来,殿中燃着银炭,温暖如春。宫人为她解了狐裘,露出里面一身重紫纱衣罩青绫,红梅成了唯一的艳色,越发衬得她雪肤花貌、容如笔描,倒真有凌波素尘,寻仙访道1的仙家气蕴。
萧沁瓷在殿外便已看见了皇帝仪仗,此时也不惊诧,姿态从容地上前见安:“贫道拜见陛下,恭请圣人万安,太后娘娘千岁。”
皇帝此刻真真正正敛了神色,漠然地看着萧沁瓷,面上喜怒难辨。
恩典
萧沁瓷抱两枝红梅,清清疏疏,梅痩枝奇,丹红的梅瓣描过她侧脸,勾出眼尾薄红,许是刚从风雪中来,她面色被吹得粉白,似细蕊盈盈颤颤。
她衣袖间盈满梅花香气,皇帝一时不知自己嗅到的梅香是枝上的还是她的袖中香。
“玉真夫人不在观中清修,来太后这里做什么?”皇帝没有叫起,漠然道。
太后方才才和皇帝剑拔弩张,转脸又浑不在意皇帝冷然的态度:“修行也非一日之功,眼见着便是除夕,阖家团圆的日子,哀家想着阿瓷一人在观中必定清苦,便叫她来永安殿陪哀家说说话。”
“是这样么?”皇帝顿了顿,说,“玉真夫人?”
除了两年前那一晚,皇帝都是唤她萧娘子,玉真夫人的称呼一出让萧沁瓷不由自主颤了颤,不知是想起了剑尖抵在颈上的锋锐还是乍然从冰天雪地进到温暖如春的室内的应激之举。
“是。”萧沁瓷跪在地上,便抱不住梅花,她顺从地埋下头去,没入红梅之中,并不直视天颜。
重紫纱衣流水似的滑落,如重云堆叠,将她笼在其中。从前皇帝几次见她,萧沁瓷都是最不起眼的鸦青道袍、桃木乌冠,可她今日不仅换了裙帔,连头上所戴也换成了莲花金冠,又是同前日不同的仙姿瑰逸了。
皇帝忽觉心浮气躁,他按捺住心头燥意,道:“玉真夫人,起来吧。”
萧沁瓷抱着梅枝起身,红梅娇弱,那两枝梅花经了方才那番折腾花瓣已有些零落,簌簌从萧沁瓷的衣间飘落在地。
太后眼风一动,流珠姑姑便悄无声息地唤了人来给萧沁瓷看座。
“这梅花是在何处采的?”皇帝忽问。
她身后宫人也抱着一大捧梅花,香气才如此浓郁,萧沁瓷手中只拿了最好看的两枝:“禀陛下,是在太液池旁的畅春园采的。”
萧沁瓷道:“太后娘娘最喜梅花傲骨,可惜永安殿周围并无梅株,贫道一无所长,只能在些许小事上为娘娘分忧。”
“阿瓷有心了。”太后温温一笑。
“这红梅被人从枝头摘下,任人□□零落,哪还称得上傲骨?”皇帝冷嗤一声,意有所指。
皇帝在说红梅,又何尝不是以花喻人。萧沁瓷是被太后娇养的鲜花,也要受她摆弄。她从前被太后送到平宗跟前,如今又被妆点好要去博新帝的欢心。梅花的花期只有短短一季,来年又能回到枝头傲立,可她落在泥里,清透的白瓷碎成瓦砾,便再也回不到当初。
萧沁瓷姿态却愈发冷静从容,她长年累月下来铸就的铜墙铁壁让她能面不改色地应对旁人的诘难,何况皇帝的态度称不上严厉,顶多是暗自讥讽。
言语上的讽刺对她而言实在不值一提。
“贫道却不这么认为,”萧沁瓷淡淡道,“宁折不弯固然为人称颂,能屈能伸却也是大丈夫,梅花亦如此。纵使从枝头凋落,它也曾在雪中绽放,留有余香。”
“玉真夫人倒是有不俗见解。”皇帝沉声说。
殿中自萧沁瓷进来后陡然缓和的气氛又重回冷肃,不知是否是苏晴的错觉,天子与太后的关系不如表面和睦倒也正常,但天子与萧沁瓷之间又似乎有些古怪。但她并未往风月方面多想,前朝后宫皆知,皇帝不近女色,尤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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