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沆不急。他有的是耐心。路灯把他灰暗的身影拖的很长又压的很扁。刚转过一道弯,明暗交错之下,一道陌生的声音从他的身侧传来。“汪沆。久仰。”汪沆停下脚步侧头看去。来人面目不清,扣着一顶复古的圆礼帽,遮住眸子,帽檐在高挺的鼻梁压下一大片阴影。“是你帮我出的精神疾病诊断证明。”汪沆沉声。“就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来人浅浅勾唇。“有什么条件,说吧。”汪沆开门见山。“我很好奇,汪总在山腰别墅那一枪,究竟是想得到何言,还是杀了何言?”那人声音轻扬。“和你无关。”汪沆冷声,“在商言商,你要卡萨在内陆的经营渠道,还是启明星的股份?”那人哈哈大笑,“我还不缺这两个小钱。”“我就是想告诉汪总,如果你想要杀了何言,那就死了这条心,这个人是我的。”“你的?”汪沆冷笑,“凭你?真实面目都不敢露出来的鬼魅。”“那你敢吗?你不也一样沉在黑夜里。”汪沆瞬间拳头捏紧,骨节咔咔作响,“我很快就会取代那个人格!”“啧啧。”那人轻声摇头,“这么容易动怒,可成不了大事。”汪沆:“你到底要什么?!”那人低声笑出来,“我就是在想,你那一枪对着阙之渊放过去有什么用,他又不是何言的相好。”汪沆咬牙,“他靠近何言!所有靠近何言的人都该死。”“那最该死的,应该是盛垣。”那人抬了抬礼帽,露出一张尖刻的下巴,阴鸷的眼神藏在深夜里。“你只要知道,我们有共同的敌人,盛垣。”“帮我干掉他,就是我帮你的条件。”汪沆傲然扬起下巴,“不需要你说。我当然知道要解决他。”“知道就好。”那人轻笑着远去,身形消失在伊平南路的尽头,迅速被夏夜的疏影吞没。汪沆盯着身形消失的方向沉思了很久,最终打了个车回了别墅。刷脸开门的时候汪沆深深看了一眼屏幕里的这张脸。他讨厌这张脸。可是现在每一天他都不得不顶着这张脸生活。连开门都需要,否则就无家可归。汪沆在阳台席地而坐,指间猩红明灭,烟雾缭绕。等他夺回白天的时光,他总要把这张脸给好好整一番。那人说的对。汪沆心想。获得何言的 布局何言。汪沆默念着何言的名字,从手机相册里翻出何言的照片。
他存了一整个私密文件夹。从何言读书的时候奶乎乎没长开的青涩少年,到博士毕业的时候的英气勃发。言盛国际医院重装开业的剪彩现场,漫天的五彩礼花落在他的眉眼。阳光落在他的眉间,清清楚楚写着四个字,“年少有为”。礼花的碎屑折射出柔和的碎芒,谁也没有在意,那碎芒最后兜兜转转,落在角落的里一副瘦削的肩上。那一瞬间,汪扬看见了何言,一眼万年。就是这个人太怂了!!!汪沆恶狠狠的掐灭烟头。如果不是汪扬只敢把何言当个荷花一样可远观不可亵玩。他需要这么着急吗?差点落下牢狱之灾。想要什么,就必须自己去争取,得到。斩断他身侧的所有羁绊。斩断。然后占有何言。汪沆在没有光亮的卧房里露出一抹邪行的笑,冰凉的唇轻轻贴上手机里的照片。快了。这不是还有人帮忙吗?阳光渐渐爬上落地窗,把晨曦洒在床上。汪扬迷糊睁开了眼。浑身舒畅!奇怪!今天他从床上醒了过来,并且神采奕奕,精力充沛!手里也没再拿什么奇怪的东西。只是……有点凉?汪扬低头看了一眼,倒吸一口凉气,差点惊叫出来,赶紧拉上了内裤。怎么回事!!!他从来没有裸睡的习惯!何况这里充满着……不可描述的气味!汪扬膈应了一会儿,终于跑到卫生间一把扔掉了那条内裤。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是焕然一新的汪总了。司机照例在楼下等他,“汪总,今天去哪里?”“你自己走吧,我今天不去公司。”汪扬温和道,“我出去办点事。”“是。”等人车走远,汪扬迅速下车库,麻利的开了那辆不起眼的车子出来。汪扬约了周平的门诊。不知道今天何言在不在。如果能够碰巧遇到,那就是莫大的惊喜了,能让汪扬开心一整天。这么想着,车子很快就到了医院门口。汪扬下车,落锁,脚步利落往医院走去。轻车熟路过安检,进心理诊疗室之前需要收掉所有随身物品。汪扬毫无保留的交掉了。等他摘下自己名贵的腕表,身侧忽然出现了两个熟悉的身形。“何言!”汪扬欣喜不已,迎着何言清淡的眼神又迅速改口,“何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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