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的门慢慢合上,沈肃这才抬步朝见思院去,春荣早就听见声音守在门边,连忙上前接过主子手里的灯笼,送沈肃回了主屋。
夜里尚有些热意,沈肃睡得沉沉,眉间却紧蹙着,浑身仿佛着了火似的。
梦里圆润莹白的脚趾踩在池边,脚上还挂着莹润的水珠,在青石池边留下一串脚印。脚腕间系着一只金色脚环,小巧的铃铛发出细碎的声响,然而铃铛的主人恍若未觉,只一步步往前走。
池水升腾的热气模糊了面容,可他知道,那是文姝。
金色的薄纱衣堪堪遮挡住挺翘的弧度,反而更让人遐想连篇。面上罩着的白纱上,是那双清凌凌的眸子,她就那么看着他,欲语还休。
素白的手臂朝他伸过来,腕间是他送的串珠,白玉昙缀着水珠仿佛刚刚盛开,美人指尖轻轻勾了勾,好似在施舍什么。
菩萨渡人,可她只渡他。
潮热一阵阵涌上来,沈肃从梦中醒来,热意尚未消散,床间更是一塌糊涂。
这与以往的清心寡欲不同,感觉太过强烈,他心中涌上一股不能压抑的戾气。沈肃掀被下床,洗漱过后连早膳都未吃,便径直骑马去了衙门。
他急需做些什么来缓解他心中的燥意。
一早上沈肃都沉着脸,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下属们都不敢上去触霉头,纷纷绕着他走。
直到李侗从门外闲逛一般走进来,不怕死的凑到沈肃身边,笑嘻嘻问道:“沈大人,听说你定亲了?”
李侗与沈肃乃是同窗,又是同年得了状元和探花,情分非常。如今又在同一衙门任职,关系更是非比寻常,是以李侗从来都敢于在沈肃面前作死。
其余人听到这话纷纷倒吸一口气,心道这李侗又在作死了,一会儿少不得要被沈大人安排苦活,哭爹喊娘。
众人都竖着耳朵听,枯燥的工作,需要一些八卦来缓解一下。
然而沈肃周身的气压仿佛被观音瓶瞬间收走了。
他抬眸,神色平静看向李侗:“你在哪里听说的?”
李侗乃是八卦之源,一早吃了早茶过来,今日上京的新闻不说全部,一半他是知道的。
“沈家主母王氏去绸缎庄商议婚服款式,笑得满脸褶子,说沈家大爷婚期定下了,好事将近。”
李侗摇头晃脑说得一点也不小声,众人意识到什么,连忙出来道恭喜。
沈肃眉眼轻松:“多谢各位。”
这一早上的低气压,终于消散。
王氏一早去了京城最大的绸缎庄,婚服很重要,她自然要早些来定,花样子让掌柜准备最好看最时兴的,到时候送到府里去给大爷和文姝挑选。
这沈府大爷订婚的消息,只一早上便不胫而走,没多久上京的世家便都得到消息。
沈肃这位曾经的状元郎,才华出众、文采斐然,殿前得到过皇上亲自赞扬,加之英武不凡、身材高大,那时他走在街上都会让一众姑娘脸红心跳。
原本他的婚事自然是不必忧心,世家们谁不想要这样一位乘龙快婿,可沈老爷忽然病逝,沈肃守孝三年。
三年后他已经在刑部任职,名声在外,被称为活阎王,在他手里便没有审不出来的罪犯。
因着不惧京中世家,背靠皇上这位大靠山,沈肃得罪的人不知多少,一众人对他又爱又怕。怕他把自己人抓去审问,又想拉拢这位独得圣眷,被皇上重用的年轻重臣。
可家中做主的老爷们愿意,闺阁里的娇小姐们却死活不愿意,而沈肃也从未多看哪位京中贵女哪怕一眼。
如今这突然就订婚,可不引起了一众人的八卦之心,都在打听是哪家姑娘得了沈大人的青眼。
王氏只在绸缎庄呆了那么一小会儿,便被好几个熟悉、不熟悉的夫人打断说了好几回话,直到临近午膳才回了府。
不等她歇了午觉起来,知绿便收到门房送来的好几个帖子,邀王氏去小聚喝茶的。
午歇起来,王氏换了身衣裳,喝着茶瞧着送来的帖子,几个她熟识的常常一起玩的夫人递了帖子,还有那往日不曾来往,丈夫官位不低的夫人递过来的帖子,她一时间有些拿不准主意,便想着一会儿左右要去老夫人院子里,问问老夫人再做决断便是。
今日沈府二公子沈度要放旬假回府,按照惯例要吃团圆饭,虽说沈度日常绕着沈肃这位大哥走,可沈家重孝,回来便需得陪祖母用饭。
俞文姝如今身份变化,自然是要参加家宴的,是以午歇过后,她便让丹露给她找身衣服出来换。
她们来沈府时天还有些冷,厚衣裳倒是带了几身,但如今天转暖,开始有了暑意,衣裳便不够穿了。
丹露在箱笼里找了半晌,才翻出一件半新的薄衫,石榴红的对襟外衫,衬得她肌肤雪白。
仿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染上了几分俗世的烟火气。
丹露笑着夸道:“姑娘就应当穿些艳色得,衬得皮肤好,平日里太过素净了。”
“素净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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