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意看着身上沾满草屑和泥点的衣裙,抬头摸一摸乱糟糟的头发,不禁苦笑一声。这约莫是她十七年来,最狼狈的时刻了。
手脚上的外伤火辣辣的,提醒她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梦。
当时形势危急,她咬咬牙,与丛绿一起跳车。两人滚下山坡,咕噜噜地滚了好些时候才到底。幸好坡上是一层厚厚的草皮,要不然,她们少不得要胳膊断腿的。
幸好,老天爷还是眷顾她们的。只不过,她们相扶着站起来的时候,四周皆是密林荒草,完全迷失了方向。
反正两人都受了伤,丛绿便让云意原地休息。云意坐了一会儿,抬头望白云流淌,低头看芳草萋萋,只觉得凡人渺渺,如沧海一粟。如果此时有人要杀她,她大概只会闭着眼睛受死。
远远地,忽然传来一点人声,似乎有人在说话。云意心中一慌,躲入一棵大树后头藏起来。
“公子,还好你随身带着司南针,要不然我们就困在这儿出不去了。”
被称作公子的人并没有答话,似乎在凝神做某件事。云意悄悄往外看,只见行过来的有四五人,皆披着暗色的斗篷,手持竹杖,看不清面容。走在最前面的那名男子身姿清落,斗篷下露出顺滑的下巴和形状优美的唇。
云意莫名地觉得很熟悉,令人心悸地熟悉。她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地看着那名男子。此时为何没有风,吹开那斗篷,让她看清楚他的脸呢?
周围的人还在絮絮叨叨地与他说话,他依旧专注地看着手上的司南针,一语不发。云意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越走越远。
这时,男子忽地停住脚步,转过身来,那梦中熟悉的温润面容,就这样撞入云意的面容。
是与哥哥!真的是与哥哥!他怎么会出现在温国呢?跟着他的又是些什么人?
巨大的惊与喜来带一阵眩晕,云意往后退了两步,恰恰落进一个坚实的胸膛,迅速被拥紧:“小意,我总算找到你了!”
云意的心由热转凉,跳得极快。虽然不知道与哥哥在做什么,但不能让澹台桢和与哥哥对上!
她颤抖的手攀上澹台桢的脖颈,在他怀里虚弱地说:“我碰到了陌生人,不是是敌是友,只好躲在这里。郡王,还好你来了,我害怕,我们快回去罢。”
澹台桢如今正处于失而复得的喜悦当中,听到妻子收到了惊吓,他低声安慰了几句,便抱着她匆匆走了。
兰容与一行人听到动静,循声望去的时候,只看到一昂扬男子怀中抱着女子匆匆离去,女子一双柔白的手搭在男子肩上,如初开的玉兰。
“啧啧,我还以为靠近了北盛,民风会文雅些呢。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哼。”
“看他们的衣着,是富贵人家出身,大约是两家父母反对,所以私下约会,生米做成熟饭,哈哈。”
大家说得热闹,兰容与眉目沉静,只瞧了一眼便垂下,半点未入心:“从东面走十里,便可以出林子,再行十里,便是驿站了。”
“唉,总算要到了,我走得骨头都要散架了。”
“要不是听说这一段劫匪盛行,我们也不必如此谨慎,绕路走那么远。”
“走罢,早到早休息。”
一行人止住话头,朝东走去。
丛绿采药回来的时候,大石上已经没了云意的身影,丛绿顿时心惊,四下查探,终于找到了挂在朝南树枝上的一片薄纱。丛绿一眼就辨别出,这是云意身上的衣料。
姑娘定是被寻来的人找到了,丛绿心中大定,收起薄纱向南走。
“什么?只有表嫂回来了?哎哟,你轻点!”澹台怀瑾一拍百星的头:“你想痛死我!”
他假装去方便没多久,就遇上的伏击,在树林子里打起来。还好敌军主力都往大队人马那边进攻,否则,他就交代了。
百星身上也挂了彩,一边给澹台怀瑾包扎一边龇牙咧嘴:“听说郡王妃半路就晕过去了,郡王叫军医的时候,面色沉得能拧出水来。”
澹台怀瑾面色也没好到哪里去,等百星包扎完,唤来坐骑,翻身上马。
百星诧异:“世子爷,你这是要去哪儿?”
“去看看有没有残兵,扫荡一番。”
百星瞠目结舌,这事儿黎川早就吩咐人去做了,再说,都一个时辰过去了,哪儿还有残兵等着你?
“世子爷,依属下看,您还是——”
回应他的,是甩过来的马尾。百星霎时间被强烈的味道一冲,差点仰面倒下。
澹台怀瑾骑着马,在林中忧心忡忡地寻找着,地上马车的轮印,翻着泥土深深往前轧去,所过之处,树歪草折。澹台怀瑾皱眉,沿着轮印打马向前。
大约走了小半个时辰,澹台怀瑾觉出了不对劲来,算算时辰,若是丛绿折返,她早应该与他在半路相遇,为何至今不见踪影?难道是迷路了。
澹台怀瑾暗暗骂了句傻女人,眉头皱得更紧了。马儿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的烦躁,短嘶一声。
这时,一抹本不属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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