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折玉知?道他?过?来就是为了问这个,慢条斯理地解释道:“下午在山舍避雪时我就说过?,若想躲过?追踪,我们首先得乔装改扮。我原本想得比较简单,就是换衣服、改发式、戴帷帽,或者在脸上点几?颗痣、贴上胡须。吃饭时江夫人说的?那几?句话让我灵机一动,遂即谎称你是女?扮男装,既解了江夫人的?疑惑,又可以顺理成章地让她把你装扮成女?孩子,这样岂不是更能?掩人耳目?”
他?说得句句在理,扶桑无可反驳。
可是……
即使光线昏昧,澹台折玉也能?看到扶桑脸上的?犹豫之色,于是道:“你要是不想男扮女?装也无妨,明天我就和江夫人说——”
“你什么都不用说,”扶桑打断他?,“江夫人说她有一套冬装很适合我,让我明天去试穿,我答应了。”
“我很期待。”澹台折玉话音里带着不明显的?笑意。
“期待什么?”扶桑怔怔的?。
“你穿女?装的?样子。”
扶桑的?脸腾地烧起来,幸好没点灯,澹台折玉看不到,他?讷讷道:“我……我要回去睡了。”
澹台折玉道:“不是说好要寸步不离地跟着我么?”
扶桑也想留在这里,可这屋里只有床没有榻,他?总不能?和澹台折玉同床共枕。寂然少顷,他?小声道:“兄妹怎么能?睡在一间屋……”
澹台折玉没想到他?能?“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不禁笑出声来。
扶桑羞窘难当,立刻起身往外走,有些慌不择路,差点踢到摆在附近的?炭盆。
等出了门,扶桑对着黑魆魆的?屋子道:“我留条门缝,有事就叫我。”
从?黑暗中传来澹台折玉的?回应:“你也是。”
这疲惫而漫长的?一天终于走到了尽头,扶桑几?乎一沾枕头就昏沉睡去,恐怕打雷都吵不醒。
由于多?年养成的?习惯,他?在卯时便自?然醒了,起来解个手?,然后做贼似的?摸到对面,蹑手?蹑脚行至床边,只见澹台折玉依然如昨晚那般,脸朝外趴在床上,酣然熟睡,呼吸沉沉。
默默端详半晌,扶桑又悄无声息地退出去,回到自?己床上躺着,本想等天明的?,却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扶桑被敲门声惊醒,只听一道不熟悉的?女?声道:“柳姑娘,你起了么?”
扶桑愣了几?息才意识到他?就是“柳姑娘”,他?和澹台折玉是“兄妹”,他?们正在一个姓江的?公子家中做客……门外的?人叫什么来着?哦,弄墨,舞文弄墨。
“起了!”扶桑扬声道,“稍等片刻!”
麻利地穿好衣裳,上下检视一番,扶桑过?去开门,放弄墨进来,见东次间的?门敞开着,他?刚想过?去看看,一道惊慌失措的?声音传入他?耳中:“姐姐!不好了!柳公子烧晕过?去了!”
扶桑诧然心?惊,拔腿就朝对面冲去,险些和往外跑的?舞文撞个满怀。
他?奔到床边,双腿蓦地发软,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
澹台折玉仍旧趴在那儿,面色潮红,颈间有汗,一条手?臂露在被子外面。扶桑伸手?抓住他?的?臂膀,一边轻轻摇晃一边颤声道:“殿……哥哥,你醒醒,我是扶桑,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澹台折玉毫无反应。
眼泪瞬间模糊了扶桑的?视线,他?的?脑海中浮现出韩君沛的?名字,即刻就被他?赶了出去。
不,不会的?,他?已?经用烧火棍灼烫过?伤口了,太子吉人自?有天相,绝不可能?染上疮疡。
扶桑强自?镇定,擦擦眼泪,转头看向跟随而来的?弄墨,不等他?开口,弄墨便抢先道:“姑娘放心?,舞文已?经去通知?老爷了。这条街上就有医馆,要不了多?久大夫就会来的?。”
说完,弄墨端来水盆,浸湿手?巾,拧一拧,劝道:“姑娘只管去洗漱罢,我帮柳公子擦擦脸和脖子,他?或许会好受些。”
扶桑接过?手?巾:“我来就好。”
不多?时,江临和黄嘉慧一齐过?来,因是外男的?卧房,黄嘉慧不宜入内,便待在堂屋。
江临来到床边,探手?摸了摸澹台折玉的?额头,又叫了几?声“棠时”,澹台折玉仍然全?无反应。
“这样趴着多?难受,”江临道,“怎么不让他?躺着?”
最初的?惊吓与?慌乱褪去,扶桑恢复了冷静,至少表面看起来是这样。他?一边轻柔地擦拭着澹台折玉的?后颈,一边回答江临:“因为哥哥的?肩上和腰上都有伤,躺着会压迫伤口。”
“他?昨晚说只是一点小伤……”江临意识到对方没说实话,顿时担心?起来,“我能?看看他?的?伤口吗?”
扶桑道:“等大夫来了再一起看罢。”
大夫很快就来了,是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子。
扶桑掀开被子,撩起衣摆,用剪刀剪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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