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不太冷先回京吧。”陈氏不肯:“不行,你姑父、表哥还在余州呢,我实在是不放心不下他们。云州,你说他们爷俩要是有个好歹,我跟你表妹可怎么办啊……”说到最后,陈氏捂住鼻子,伤心地哭了起来。陈云州又抛出另一个方案:“既然七姑如此放不下他们,那我派人送你和表妹回余州看看吧。现在应该还没打起来,你劝姑父和表哥早做打算,别以卵击石了。他不替自己想想,也要替你和表妹想想啊,你们还是尽快撤离余州吧。”陈氏错愕,抬头,眼泪挂在眼睫毛上。她眨了眨,讷讷道:“这……你姑父这人执拗得很,做了的决定谁都改不了。他不会允许我们回去的。”陈云州点头,附和道:“也是,七姑与表妹都是女子,现在回余州太危险了。这样,我再派人去余州打听打听,若有了消息,会第一时间通知七姑。”陈氏吸了吸鼻子,泪眼婆娑地说:“那就有劳云州你了。”“都是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姑父他们定然没事的,七姑不必担心。”陈云州安慰了陈氏两句。柯九适时地出现在了门口,说有人找陈云州,陈云州随即起身道别。
到了前衙,柯九低声问道:“大人,七姑奶奶他们是北上还是回余州?护送的人已经挑好了。”“不用了,她们不走了。”陈云州轻轻摇头。柯九错愕:“这……为什么啊?”“她说放心不下毛通判父子。”陈云州讥诮地说。柯九听完撇嘴:“既然放不下,那当时干嘛还要走?要真放不下,那就回去啊,在桥州干着急有什么用。”陈云州笑看了他一眼:“不错,七姑倒不如咱们柯九通透。”柯九总觉得陈云州这话似有深意,但他又想不明白,只能挠了挠头,权当大人夸他了。陈云州踏入书房,对柯九说:“吩咐下去,以后七姑奶奶和毛姑娘到前衙来找我,都说我出去了,不在。”柯九顿时明白,那位七姑奶奶肯定是惹到自家大人了。陈云州并没有太将陈氏的事放在心上,她不走也无妨,她到底什么来历,过几天便见分晓了。还没过几天,次日,最早派去余州的人回来了,还带回来了毛通判的信。现在余州的情况确实比较危险,龚鑫在江南吃了败仗,带兵南下,已经逼近余州边界处了,很快余州估计就会陷入战乱中。现在余州城里乱糟糟的,富户、有钱人不少开始变卖家产,准备跑路。一时间,余州城内房屋、田产、铺子价格大跌,相对的马、马车、粮食等的价格则一直在往上长。余州知府和通判在征召民兵守城,还出了告示,说官府一定会尽全力守住余州,让百姓不要恐慌。余州通判确实姓毛,妻子陈氏,有儿子一女,陈氏和女儿已经有一段时间不见了。探子拿了陈氏母女的画像,找了几个她们常去布庄、银楼让掌柜的和伙计辨认,已确定陈氏母女确实是毛通判的妻女。这些信息都跟陈氏母女的话对得上。不过这并没有打消陈云州的怀疑,因为他拆开了毛通判的信。毛通判这封信是写给他的,信中对陈云州表达了深深的感谢,感谢他救了陈氏母女,感谢他收留陈氏母女,然后毛通判话音一转,说余州如今随时可能发生战乱,江南、中南地区都不太平,她们母女上路太危险了,恳请陈云州看在亲戚一场的份上,暂时收留陈氏母女。如果这次他们父子能留得一命,他日必会重谢陈云州。这话听起来很诚恳,可不符合毛通判的人设。他一个要死守余州,对朝廷忠心耿耿的大臣,已经知道了陈云州乱臣贼子的身份,也知道陈云州是定北大将军府的遗孤,不骂他一顿就算了,还这么和气,合理吗?别说什么妻女都在陈云州手里,他有顾忌这类的理由。他连自己的性命,长子的性命都豁出去了,又怎么会这么在乎妻女的性命?真这么在乎,怎么可能安排那么四个不着调的人护送陈氏母女回京城。陈云州收了信,塞进抽屉里,理了一下衣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穿着,一身黑色,这打扮去“报丧”很合适。他起身,直奔后衙,敲响了陈氏母女院子的门。陈氏看到他有些意外:“云州,你怎么来了?一会儿留在七姑这里吃饭吧,七姑正在做饭。”陈云州一脸沉痛,张了张嘴,又说不出来,一副很难开口的模样。陈氏见此有些诧异,笑了笑说:“云州可是有事要跟七姑说?咱们姑侄还有什么不方便开口的?”陈云州叹了口气,声音低沉:“七姑请节哀,我……我刚收到余州送回来的消息,七天前,龚鑫的乱军攻打余州,余州知府和通判以及城中大半官员殉城!”陈氏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 她抬起握住手帕的手捂住鼻子,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闭着眼嚎啕大哭:“这……这个冤家, 我让他走, 他非不肯,这下好了。他们就这么走了,丢下我们孤儿寡母怎么办啊……”她哭得非常伤心, 一副肝肠寸断的样子。陈云州在一旁看着,总觉得有些违和, 但具体又说不上来。叹了口气, 他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 七姑节哀。不知道姑父和表哥有什么心愿,我这就派人去给他们收尸,不过路途遥远,恐只能带骨灰回来了……”“不,不用了。”陈氏的哭声小了一些。她仰起一张哭得伤心欲绝的脸, 善解人意地说,“云州,七姑如今已是麻烦你良多, 怎好让你的人继续为我涉险?现在余州已落入那等十恶不赦的乱军手中, 你派人过去太危险了,你姑父若地下有知, 定然也是不愿如此牵连你的, 收尸这事就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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