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时间概念在虚空中并不存在,所以两人实在是没法子确定在一起了多久,至于纪念日什么的更是无从提起。馀容听隋冶抱怨着那些甜蜜的烦恼,即便又过去了几年,他已经信任柳奕君并不会伤害隋冶,这位年纪轻轻却爱好给隋冶当哥的青年依旧觉得心里特别堵,有种家里病殃殃的娇花被糙汉子撸走了的感觉。
他端着只面对隋冶的时候格外和缓的笑脸,心想他赶紧说完快点转移话题。好吧,隋冶也觉得一直说自己的事不太好,于是他关切地问:“那你们……呃,你们三个还顺利吗?”
……还不如不转移呢。馀容心想。
“你已经快到通关数量了吧。”馀容还是回避了话题,毕竟他那档子破事儿实在是说起来都烦,隋冶倒是希望他能抱怨抱怨,毕竟有人倾诉总比没人好一点。他拍了拍馀容的肩膀,说话已经没有丝毫过去的结巴了:“是快到了,不过如果你实在烦心的话,我很乐意听。”
“说出来也改变不了什么,反而在说的时候会让我想起那些破事然后更生气……”馀容阴森森地笑了下,隋冶实在不想落井下石,但是他这幅为情所困的模样当真滑稽过头了。他不得不掩饰着自己一瞬间被逗笑的神情,也摆出一副沉痛的模样:“你真是辛苦了。”
自从那日馀容像娘家人一样逼问柳奕君能否照顾好隋冶之后,二人之间的关系便突破了表层的信任,变得愈发亲近了起来。隋冶有时也很奇怪,他到底是为什么把馀容这家伙当成圣父来着,因为一开始他就救了自己一命?现在两人已经熟络非常,他才发现自己这位认识已久的友人相当特色的性格。和隋冶一直的臆想不同,他脾气尖锐,甚至到了某种专断的程度,有时和那两个boss大打出手时,说出来的话难听到隋冶都想找个本子记起来——在那之前他都以为馀容是连呆生殖器的脏话都不会说的贵公子呢!
或许就像某个隋冶很早之前看过的动漫里的台词一样——崇拜是距离理解最远的距离。
他以前太过于信赖甚至敬仰馀容,以至于忽略了他为人的一面。两人还对彼此之间微妙的亲近感探讨过。伊里冒头出来:“说不定你们上辈子是兄弟哦?”
馀容就露出一种带着不耐和晦气的表情:“他投胎比我早?我怎么会让我的弟弟早死?”
……嗯,直接认定隋冶是弟弟的那一方也是馀容的特色了吧。
但总之,隋冶很幸福,爱人和睦,友人关切,他虽然还是不太喜欢和玩家们搭话,却也因为经常和柳奕君交流而治好了结巴的毛病,有时他不得不作为领队带领玩家们破局,侃侃而谈时也能叫柳奕君窥见他曾在职场厮杀时的光艳风采。隋冶的通关数量来到九百八十多次,可是副本的难度没有增加,或者只是因为作为顶尖强者之一,隋冶已经不再受难度影响了。
但越是到了最终局的时刻,隋冶越是紧张,因为他没有能和乌托邦直接交流的方式,除了柳奕君外也无人商讨局面。如果在他踏入副本之前不幸没遇到馀容,那大概就是真的没法传递消息了……因为生死难料,谁知道这一别是能在现世再见,还是生死两别?
柳奕君倒是看得开,反正左右他总是会陪着隋冶的,他不在意那999次,只关心隋冶是否开心。因为隋冶想做,所以他就支持,如果他退缩了,那两人大不了在虚空里厮混到看到彼此就会腻味,那想来也应有百年光景,只是无法得见他的小乖白头,不过这样也好,隋冶有点太在乎外貌了,作战的时候被伤了脸,当场就要发作,招招都要比之前更狠辣,打完后忙拉着柳奕君索要保证,就算他不好看了也不许不要他。
怎么会呢,他是柳奕君的整个世界,玩家对这位救世主只是道听途说,但柳奕君见证了他的眼泪和执着,他的光辉,他的狼狈,柳奕君用那双死后仍有神采的双眸记录。生死无可转圜,因而爱意则刻在他不被时光苛待的躯壳中永不老去。
时间来到第九百九十七次,隋冶说:“你知道997吗?”柳奕君洗耳恭听,等他说另一个时代的光怪陆离,隋冶笑起来:“就是指一个人九点上班九点下班,一周上七天班。”
“……哇。”柳奕君哑然:“好可怜。”
他没多少见识,说不出来什么既有见地的话,但是他愿意听,隋冶就一直说,一直说,说到他的灵魂能被完全看见。有的时候柳奕君会不耐烦,催促隋冶说完了没,快点上床吧。有的时候他只是摸摸隋冶的脸颊,像在拂过路途上厚厚累计在他身上的尘埃。柳奕君不是那个乖巧的傀儡,他是隋冶的爱人,嬉笑怒骂间红尘儿女痴缠颠沛,滚滚流动,脉脉情深。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尽管馀容一直高强度地寻觅着副本的入口,但他仍然无法和隋冶在每一次游戏中相遇。他希望自己能给这位不被他人所知的英雄送别,希冀自己这位前世的“弟弟”能得到更多一点的慰藉。
然而一切并不能如他所愿。隋冶已经进入多少次副本了?他只是估算着,自两人上次相见已经过去了两个月,上一次时隋冶已经到了九百九十六次,以他强度,现在绝对已经临近终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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