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陆叔叔来帮我的。”柳泽元闻声,皱眉道:“陆遥川?”念卿点了点头,柳泽元没再说话。时卿感受到异样,又揉了揉念卿的头,“先回去睡觉吧。”念卿有些不舍地看了他二人一眼,才不情不愿道:“好吧。”时卿似是感觉到他心中所想,温声哄道:“我们就在这儿,哪儿也不去。”念卿这才放下心来。……将念卿哄睡后,时卿轻手轻脚出了门。却见柳泽元独自一人坐在不远处的亭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时卿叹了口气,起身走到了他身旁,缓缓坐了下来。他将柳泽元冰冷的双手放到怀中暖了暖,才微微侧过头问道:“在想他?”这个他是谁,不言而喻。柳泽元收回思绪,点了点头,皱眉道:“……我在想,我是不是……太过刻薄了。”“没有。”时卿的手轻轻在他手背上摩挲,“放得下更好,放不下也是应该的。”柳泽元沉默半晌,声音沙哑:“我也试着放下,可是真的太难了。”“我知道不该怪罪于他,可我就是……”“那就不想了,好不好?”时卿将他的手攥紧,认真道:“我在呢。”柳泽元转头望向他,撞入了他眸中一片亮光。是了。他在呢。柳泽元将他拥入怀中,手覆在他脊背上,正欲说些什么,却察觉到了不对劲。时卿穿的仍是薄衫,柳泽元感受到他脊背上微长的凸起,皱眉道:“何时受的伤?”时卿僵在了原地,柳泽元心神一颤,又将他手腕处的衣衫掀开,果然又看到了一道疤痕。他目光移向时卿腹部,声音颤抖:“是不是……这里也有?”时卿深吸了口气,也没否认:“是。”柳泽元攥紧双拳,目光灼灼盯着他:“为何?”时卿垂下双眸,“我进了你编造的幻境。”“你总想着保护我,却不肯把你的伤痛告诉我半分。可你知不知道,我不想被你保护。”柳泽元盯着他看了半晌,笑了一声,“所以你是想说,我做的这些……都是多余的吗?”柳泽元起身站了起来,收回目光,自嘲道:“是了……原来都是我自作多情,我就不该管你,不该出现在你面前,不该出手救你,更不该同你结为……”“不是!”时卿紧紧攥住他手腕,又重复了一遍:“不是。”“不是多余的。”“我只是不想你一个人承担那么多。”时卿的语气几乎有些哀求了:“好好说,好不好?”两人僵持半晌,柳泽元又坐了下来,“……你总仗着我心软。”
时卿低声道:“可你甘之如饴。”柳泽元没说话,时卿过了半晌才又补了一句:“……我也一样。”“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还不了解我心中所想吗?”“你想保护我,我自然也想保护你。你不想我经历那些苦难悲痛,选择一个人承受,可我会心疼。”“这里是会疼的。”时卿将他手覆到自己胸口,静静地看着他。滚烫的温度传到他手掌,似乎只要他再轻轻一碰,那跳得厉害的心脏便会破出心口,跃到他手上。柳泽元眼睫一颤。“我不知道你想要我变成什么样子,天真也好,无邪也罢,那都不是我想要的。”“在我这里,时卿就该是柳泽元的样子。”时卿指节蹭过他手掌,像是灵蛇一般滑上与他十指相扣。“我不畏惧疼痛,更不畏惧死亡。”“我唯一怕的是失去你。”“所以,别再一个人承担了,好不好?”感受到时卿的目光,柳泽元心头猛颤。他攥紧手心,哑声道:“我知道那有多痛,所以我才不愿让你承受。”“阿卿,我保护你,不是为了让你伤害你自己的。”柳泽元早就对疼痛无感了。可时卿身上的疤痕却化作最锋利的剑刃,将他鲜活的跳动着的心脏刺穿。汩汩鲜血像是世间最毒的毒药,流经他身体各处,化作酷刑将他折磨得惶恐不安。他怕的。他怕时卿消失在自己面前。那他会死的。时卿将他抱住,闷声道:“不会了。”柳泽元僵了半晌,才回抱住他,“别再这样了。”“我也会怕。”“我也会心疼。”……或许都太自以为是了。自以为是是为了对方好,却不肯多说一句话。于是都把对方推得越来越远。还好。还好说开了。以后,他们并肩而战。-------------------- 胡闹清晨。魔界罕见地出了些太阳,地面上铺着的大片白雪化成了水。柳泽元给时卿裹上兔毛围脖,不知是想到什么,又将他按在镜前,道:“你闭眼。”“?”时卿仰头看他,表情有些疑惑。柳泽元微微俯下身去,笑吟吟道:“还敢抬头,不怕我亲你?”时卿闻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低下了头。听到柳泽元的笑声,他耳根微微发红,嘀咕道:“那你总得告诉我闭眼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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