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才辩了几句,御史就开始了挖坑:“前朝元,都有‘丈夫死国,妇人死夫,义也’之道,难道我大明礼法理学还不如外夷?”朱祁钰蹙眉回道:“资治通鉴有言:‘人生各以时行耳。’”他说这话本意是时移世易,何必拿大明去与元朝相比。然而御史多半都是抬杠上瘾,专门会捉人痛脚的存在,立刻抓住朱祁钰话中的歧义道:“那郕王殿下之意,竟是祖宗礼法已然‘不合时宜’了?”朱祁钰气到了:怎么平白诬陷人!这可是连亲王也担不起的罪名!姜离眼见郕王气的像是松果被人无耻偷走,却又没有证据甚至被人倒打一耙的愤怒松鼠。朝上能看出郕王怼不过言官群体的,何止姜离一人。兵部尚书位列二品,站位很靠前,于谦自然将一切尽收眼底。思及昨日郕王来见他之事,执笏板准备出列。时间倒转一点。昨日朱祁钰回到宗人府就开始冥思苦想写奏疏。他写完后心里也不踏实,出门寻找外援去了——寻外援之旅很方便,因大明的京中官署基本都集中在承天门(即现□□)外。朱祁钰从宗人府出门,对面就是吏部礼部,旁边就是兵部,都是走几步就到了的距离。按说这种事该去问礼部,但这种皇帝单独交代的密事,朱祁钰还是选了更信任更熟悉的人,直奔在内府十库事上与他合作过的兵部于尚书。于谦听过后道:“此盛德事。”很快明白了郕王的顾虑,表态道:“若有言官以祖制相挟,臣必为言之。”朱祁钰安心许多,又请于尚书不必立刻出来帮他:毕竟是皇室祖制,且于大人又不是礼部官员,过后很可能被御史记小账参奏逾职。况且昨日的朱祁钰还是比较有信心的:他这相当于是开卷考啊,提前得到了题目,应该能辩过御史吧。结果今日就被御史挖了坑。于谦听得出这句话刁钻难答。然而,就在于尚书笏板已经抬高了一半时,忽然听到龙椅上的皇帝笑出了声。只是,这笑声绝非愉悦,细究起来,倒是有几分……瘆人。姜离扫了几眼6688帮她整理的‘驳斥殉葬’的典籍论据,最小化了视线里的电子屏。“谢谢,但我没打算当庭开辩。”都做皇帝了,何况还是昏君,为什么要讲理?以理服人这件事对她来说,就像是有金子在手,饿了后却不用金子去买粮食,而是用金子打了一把锄头,现开始从头种地一样多此一举。
好版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