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新式水车。也是水斗式水轮车。”
其实何为水车,原理都是一样的,就是利用水撞击水车的轮子,产生动能。只是传统的水车,许多水的动能都是浪费的。
而水斗式水轮机,却是通过改造的冲击式叶片,大大提高水动能的利用效率。且提高率十分惊人,几乎能百分百利用水的动能。
经过计算,比普通水车小二十倍的水斗式水轮车,就可以提供普通水车的能量了。
这便能解决许多‘水岸稍下,不容置车’,以及水流平缓,动能不足的问题。
今日,姜握要带阿鲤去看的,就是立新式水车。
阿鲤转着手里的水车,其实有些不明白:“太母,为什么如果水斗式水轮水车的转速,是水流撞上这种冲击式叶片速度的一半时候,就能几乎百分百利用水的动能呢?”
姜握诚实回答:“我其实也不太懂。阿鲤如果想知道更多,到时候可以问城建署的研究员。”
对姜握来说,动能转换的原理她是明白的,但这种新式水车的复杂专业原理,她真的不是很明白。
但正如她从前感慨过的,这种不明白,才是她的追求——
从只有她明白(矿灯、火药),到她努力啃课本然后带着自己的团队去搞明白(水泥、玻璃),再到最后,她终于可以不明白,只审批成果。
比如那几个晒盐专用的【储水池】【蒸发池】【结晶池】,她确实到现在也没有将细节全部弄懂。起码让她现在去城建署搞出一套盐池来,是绝无可能的。
她到这里来数十年,终于也算是磕磕绊绊走出了这三步。
洛阳城外当阳村。
十七岁的杨小藜,站在待立的新式水车的边上。
她如今已经从女校毕业,是上阳宫高等学校工学院,工程专业第二学年的学生。
女校的课程并不是固定的学年制,几年就一定毕业,而是分为上中下三舍,只看成绩——每科的成绩都会被量化为学分,当学分考够了,就能够升入上一等舍。
而上舍的学生,一年后就可以试着考高等学校了。
她们是上阳宫第一批入学的女校生,在同学中,杨小藜不是前几名考入高等学校的。
但一向很刻苦的杨小藜倒不气馁:一来她很坦然认识到,比起朝臣家送进来的小娘子们,她基础就是很差,要先补足这块不足才能往前走。
然而旁人也不会停下来等她,进来念书的学生少有不刻苦的。
若真有仗着出身官家在混日子的——虽说女校没有固定的学年制度,但下舍可是有的,在下舍学了五年还考不上中舍,无论是真‘不开窍’还是‘惫懒偷闲’,就都得请退学将名额让出来给新生了。
除了基础问题,再一个就是,杨小藜坚定要考的,是需要不少格致知识的工程专业。
这在她刚考上中舍,拿到高校的各专业详细介绍图时,就决定了——
【工程专业:我们将格致知识转化为可用的机械;我们将自然的力量取来助人;我们能做到远超自身力量之外的事情。】
杨小藜家是真正孤女寡母相依为命。
没有其余的家人,只有自己。
小时候杨小藜见过太多母亲搬不动的东西,尤其是杨母做酱菜生意为生,腌菜的坛子、大量的菜蔬、水瓮、以及买来的粮民……
早在杨小藜八岁去上学前,母亲的腰就不太好了。至今,杨小藜还时不时会请相熟的,医学院的学姐来为母亲针灸理疗。
其实最开始,杨小藜入女校的时候,对未来还有点模糊:她当然要好好读书认字,有学问有出息。
但到底将来要做什么,有什么出息?她并没有具体的概念。
直到看到工程学院的介绍,杨小藜才确定她真正想做什么:她要做个工程师。
于是她在考入女校上舍那天,填初步志愿的时候,就毫无犹豫地写上了工程专业,并且没有选备选志愿。
女校上舍的课程并不完全固定,除了必修课外,会根据各个学生的志愿,分成不同的选修课班级,由高等学校里的老师或是学姐学长们来给她们上课。
比如偏好诗词歌赋,志愿填了文学院的同学,跟杨小藜这种奔着工学院去的,选修课自然不同。
杨小藜上的第一节 选修课,是由城建署一位叫邢元的女官来代课的。
她拿着铅笔认真记笔记——
“其实咱们身边早就有许多‘工程’了。”
“先人的坎儿井,渠堰,精刻工艺,滑轮,机关锁,抛石炮……都是造福于世的建造工程。”
“再有,就是水车、风车。”
来讲课的邢老师说起风车水车,语气都有些变了,果然,这两项是她的专长。
后来杨小藜才知道,这位邢元老师,也是城建署最早一批的女官,改造过高转筒车和连筒架槽,前几年已经升到一级研究员了。
而且,这位邢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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