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问道:“二相是来查验鸿胪寺差事的?那下官愿为导引。若有不足,还请二相指点。”
王神玉笑道:“你们不必管我,我自己转转。”
崔朝还是给他寻了个年轻的掌客官,并叫了两个金吾卫陪同:“今岁新的使团多,不是各个都认得大唐官员服制,亦有不通汉语的当地王族,别让他们冲撞了王相。”
王神玉就兴致勃勃自己转去了。
而崔朝知道姜沃来,是为了看什么,就笑道:“他们几个初来乍到,对鸿胪寺的差事也不通,我就先让他们去试着办一场各国使团的马球赛——这种差事做错了也是有限的。”
一场娱乐赛事,稍微有点失误也没关系,反正是玩。但反过来说,要组织好一场参赛人员复杂的马球,也绝不是简单的事儿。
很能看出一个人办事的水准。
崔朝边引着姜沃往后面马球场走,边自然而然道:“公主府上多有诗会、节宴等事,这些庶务的料理,驸马总得会吧。”
姜沃颔首,又问道:“那么如今你瞧着,这里面谁更好些呢?”
崔朝笑道:“咱们之前不就有看好的人吗?这会子他们到了鸿胪寺,我看的更清楚,依旧觉得那孩子不错。只是,最后还是要看公主的心意。”
姜沃接过来:“是啊,春花秋月,各有所好。还是凭曜初喜欢吧。”毕竟能留到最后的几个驸马候选人,各方面都过得去了。
他们做长辈看好的,未必是曜初看上的。
马球场已经在眼前。
姜沃一眼就看到站在马球场边上的几个少年郎,都是容貌体态经过挑选的人,皆是身姿挺拔眉目俊美。
且他们入鸿胪寺,都是先给了从九品掌客的官位,按制着青色的官服,远远看过去,让姜沃想起红楼梦中的描述——好似一把子鲜灵灵的水葱儿。
又像是一丛修直净挺的青竹一般赏心悦目。
姜沃的感慨不由脱口而出:“看着这些少年郎……”年轻真好哎。
崔朝侧首等她说完。
姜沃:啊一时忘记了并不是自言自语。
但多年宰相也不是白做的,姜沃面不改色语调流畅道:“看着他们,我方知,我更喜欢岁月沉淀之美。”
崔朝笑而摇头。
定驸马
上元三年的正月初一。
外头的天还是黑丝绒一般的墨色,含元殿前就已经站满了文武百官、外邦使节、护卫仪仗……甚至单奏宫大典雅乐的太常乐人,就足有数百人。
钟、磬、柷、敔之音不绝于耳。
姜沃都已经数不清,这是自己参加的第多少个元日朝贺大典了。
新岁大朝贺的流程数十年不变。
于她自身而言,这朝贺与贞观年间区别只是身上的朝服愈加隆重,站位愈加靠前,从殿外挪到了殿内,现在就站在丹陛之下。
但如今,她并不觉得孤独了。
姜沃的目光从上方的天后,转向距离她不远处的曜初。
殿内,有她们。
而此时殿外黑压压数千人的官员中,亦有城建署、出版署和尚药局的女官们。
她们虽还数量零星,站位也不靠前。但姜沃自己,当年也只是太史局的司历,元日之辰站在殿外广场上的后方,别说看不见皇帝本人了,连大殿的门都看不清。
思及此,整个朝贺大典,姜沃心情都很好。
待宰相们代表百官诵过诸文贺表,而诸番邦使节也上贺表,报贡物后,天光也大亮了。
朝贺大典至此方了。至于接下来,宫中摆宴飨,就不是每个官员都能参与的了。
绝大部分官员都是站成了冰棍后,也不得赐筵,出皇城各回各家,路上还会遇上交通大堵塞。
每个大年初一,都是对体力和精力的极大考验。
宰相们自然都得入宫廷宴飨。
姜沃刚落座,便见礼部尚书许圉师走过来:“姜相。”
“许尚书……”姜沃原想给许尚书贺新岁吉祥快乐的,但一见许圉师满脸憔悴,就觉得自己喜气洋洋的祝福,似乎有些不合宜了。
她换了情真意切的语气:“许尚书辛苦了。”或者说受苦了。
要不是正月初一落泪不吉利,许圉师听到这等关切之言,真是差点老泪纵横。
他这几年过的是什么日子哟——
先是太子入礼部,许圉师当即就失眠了好几日:礼部这座小庙怎么容得下太子这尊大佛?
果不其然,接连出了公主出降礼制和为父母服丧的丧期改制两件大事,尤其是后一件,在朝野间掀起了极大波澜。
好容易熬过这些事,而太子殿下也因养身体不常来礼部,许圉师以为一切都恢复了正常后,晴天一个霹雳——
二圣把他叫了去,把为安定公主挑选驸马的事儿交给了礼部。
许尚书一听这件事,当即就想致仕。
毕竟听听帝后那一连串标准吧:容貌
好版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