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他这事儿可就不成了。
媚娘让他只管放心。
于是媚娘去马球场练骑马,就挑了姜沃的休沐日,请她帮自己打掩护:她总去宫正司,北漪园的其余才人们都惯了,便是有一二偶然得知她去马球场的,有姜沃在,也只以为是姜典正要加入马球队,武才人是去旁观训练的。
毕竟不是谁都有媚娘这样的决断和胆量,拿定主意就敢于动手,以这样的方式在圣人跟前露脸。
姜沃顺着墙根的阴影走,还是觉得双颊微烫,不由感慨:暑热天去练习打马球,当真不是一般人!
媚娘摘下头上防日晒的幂篱,姜沃就见她鬓角已经湿透了,忙递上干净的手帕:“武姐姐骑术真好。”
媚娘骑术英姿飒爽极漂亮。
“打小父亲就教过我们姊妹骑马。”
马球场一侧有供人暂歇的小屋,媚娘进门后,小宫女忙递上一个瓷碗:“才人方才说想喝凉凉的水,我就去弄了一碗刚打上来的甜井水。”
媚娘接过来,果然觉得触手凉丝丝的,刚想一饮而尽,就被姜沃把碗拿走了:“生水不能喝。”
宫人常有贪凉喝井水,或是冬日里直接吃冰的,但姜沃从来不喝生的,再渴也要等水开后晾凉再入口。
哪怕宫中井水已经是最干净的生水种类了,但还是不喝的好。
姜沃递上一个塞着口的葫芦:“今早刚熬得藿香水。”入夏以来,尚药局按着份额给各处都发了藿香草,令公厨熬住了分散众人,防宫人中暑。
媚娘喝了一口略带凉苦的藿香水,觉得方才骑马的暑气消了许多。
姜沃见她脸色颇红:“武姐姐,还是找个阴天来骑马吧。”
媚娘喝了半葫芦藿香水,点头道:“好,我今日只是来重温一回骑马,手不生就够了。”
两人一起出了马球场,在岔路上作别。媚娘身上里衣也都湿了,要去掖庭专门的浴房里略擦一擦换一身干净衣裳再回去,姜沃就回宫正司去。
刚回去便领了一项差事:阴妃娘娘处两个值夜时拌嘴,以至于不慎踢翻炉子差点引起失火的犯错宫女,已经惩戒完毕,要将宫正司的记录送一份过去。
陶姑姑道:“这事儿不急,太阳越发高了,你等着下晌凉快些再去吧,明儿再去也行。”
姜沃摇头:“没事的姑姑,等下晌西晒就更热了。我现在就去。”
谁知刚出了掖庭正门嘉酉门,走上千步道,就遇上了两个怪人。
说来,这两人是真的的怪。
皇城中,不说人人屏气敛声不敢说话吧,也该谨言慎行。且这两人腰悬鱼符,显然是朝廷官员,却在指天指地,竟是在宫道上争论起来,可谓一大怪。
再者,两人打扮也与常人不同。宫正司监察宫规戒律,其中‘正衣冠’也是重要的宫规,宫人皆要衣冠合乎身份,官员自然更是如此。
可眼前这两个人,一个竟然身着飘逸宽大的麻衣,另一个虽穿着绿色官袍,姜沃却一眼瞥见他衣摆处绣了个明显的阴阳鱼图案——官服在某种程度上就跟人民币似的,自己乱涂乱画可不行,这人敢明目张胆把这样的官服穿出门,显然是得了特许的,又是一大怪。
姜沃从这两人身边经过的时候,不由放慢了脚步。
作为常年卧床的人,姜沃因生活太单调贫乏就养出了猫一般的好奇心,有一点新鲜动静都忍不住竖起耳朵来听一听。
有一回她被推到手术室准备间,等主刀大夫上一台手术结束。正好两个护士边在准备间分器械和吊瓶,边聊家长里短——其中有一个于昨天撞见他姐夫与一陌生女子逛街。
姜沃在旁听得比当事人都激动,轮到她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她恨不得扒着门不走,听完八卦再上全麻。
这回刚出掖庭就遇见两个怪人,姜沃又忍不住好奇心了。
她恨不得自己变成一只不起眼的小动物,来回溜达路过,听一听两人在嗷嗷吵什么。
她走近的时候已经依稀能听见片段了,只见这两怪人似乎在辩日:“……相面鉴骨上我不如袁师,可天象上我拿得准!那天象分明是……”
姜沃的耳朵竖的更直了,偏生那官服上绣阴阳鱼的官员不肯说下去,反而另起了话头:“总之,我这就要上禀圣人,袁师不要拦我了。”
上禀圣人?姜沃的好奇心顿时急刹车。
啊呀,好像不是寻常吵架可以围观,似乎是什么不得了的事儿啊,告辞!
然而她还没来及转身走,那身着麻衣老者就看到了她。他目光清冷又锐利,简直像是直刺人心一般。
不过很快,那麻衣宽袍须发雪白的怪人目光就转为惊讶甚至惊喜,快步向姜沃走了过来,连带那身穿官服的人也跟着回头打量片刻,亦是疾步走过来。
之后姜沃细细回想两人的表情——简直是葛朗台见了金币、酒鬼见了美酒般惊喜。
此时姜沃忍不住退了一步。
麻衣老者人走近开口道:“小姑娘,你的根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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