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有单眼皮,清浅的容色。放眼赵国,玫这样的女子并不难得。但她竟能管束赵王,令其倾心,变成好丈夫。各地妾妇因此羡慕。“赵王早年为她禁欲,后又专心在她,她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不能是在男女事吧。”玫不理会污言秽语。还是赵王担心她:“小玫,我让她们闭嘴。”“你怎么让她们闭嘴?”“我会让她们……”赵王含糊地说。当着小玫的面,他永远是深情郎,不会露出嘴脸。幼小的玫,在他怀中,以为小玫之“君”是位正直善良的青年。直到最近一次单人出行,行至某县,有人说她是赵王妃,便有老者翻她脚旁土,小玫才发现自己竟因赵王被人仇视。她在一县当中打听,忍耐他人怨恨的目光,听到的赵王故事,不过是这位天家子的零星过往,但也足以让小玫震撼了。且因故事中,隐约涉及自己的亲父中山侯。从不知疾苦的玫,第一次见到君父辈的真面目。她去质问赵王,为什么重役,为什么滥杀,为什么玩弄人命,赵王立刻下阶,携她的手:“小玫,不要听人胡说。我在意你,你应信在意你的人。”后夜,赵王处死小玫的侍女和车夫,怪他们失职,将王妃带到贱人处;天明,赵王带着新的用人来叫小玫起床,却发现玫失踪。宫阍火急火燎:“王妃穿着里衣出门,说要离开赵国。”原来小玫没睡,后夜尾随赵王,目睹他屠杀亲众,浑身都寒了,抚摸着扳指,铁心要走。她出国了,在破檐下看斗转,田地里看邻居救灾,见过更多风景,才开始别的思念;流至西平道,她眼见美丽的少女因为狼兵而不安,逐渐明白保护自己长大的士兵,于世上多数人来说,其实是威胁。为了不让无辜的人受难,她主动去见狼军,就算被父亲抓回家了,同时生出渴望:总有一天,她不囿于赵国,与最亲爱的人遨游天下。小玫发现自己想的还是赵王。她回到中山郡,气得哭了。没过多久又离家。玫卧在窗边,看景色远去。锦锦一路说好话。她没仔细,满心想着走前听见的传话:“巨鹿使者请王妃回宫……”锦锦蒙在纱窗上流泪。鼻息让一车人静。“小玫,告诉母亲,你与赵王失和,究竟是怎么回事?”中山侯夫人抱住女儿,眼有些酸,又拦住回避的锦锦众人,“一国叁郡,早晚要知道这事。”她略讲小玫出走始末,拍抚女儿的肩。小玫拂去眼泪,挣开母亲:“好了,我不想讲,况且眼下还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母亲,我们应为中山祈福,尽快退居常山郡,不给前线的人添麻烦。”车到魏侯府邸,锦锦先下,玫才埋入侯夫人怀中:“从小到大,我一直以我夫君为荣,没想到他有两面,他欺骗我,我宁愿离他远远的。”侯夫人叹气,就知道会是这样。“你跑出国,我那时猜,绝不是与赵王吵架。唉,玫,要怪就怪我们,将你养得太纯粹,世上谁没说过谎呢?赵王对你是真爱护,再来他可是一国之主!你嫁给他,需体谅他,答应母亲,在常山郡待几天,就给赵王寄书,让他接你。”侯夫人携手小玫,又提醒:“你是中山侯之女,则父亲母亲想法庇护你,使你平安——但你如今是王妃,能庇护你的人只有赵王。”侯夫人每句都有理。小玫心里却悲戚,仿佛被何事困住。她拽一绺头发,随锦锦去见魏侯,走进正堂,四面都是带刀人,侯夫人家属们尚且不及反应,已经被带走。有人来束小玫,锦锦忙阻拦:“稍安,君侯!”小玫从惊愕中回神,看锦锦,又看名为君侯的男子,进而看到男子身边的小女子。文鸢也看到她:单眼皮,戴白骨扳指,挺着脖子和背,比西平道初见时胖了些。见过彼此哭相的少女,发出惊呼。锦锦和息再交待时,文鸢走到小玫身边,想说什么,又无从开口。小玫打量她,忽然高声:“常山郡怎么回事?魏侯在何处?难道我国土地易主,而我却不知?”锦锦接她的话,向息再介绍:“这位是赵王妃。王妃与赵王矛盾,归中山郡,正好被我碰上,我想,此事于君侯真是天赐良机。”息再还没回应,文鸢先向后,磕到桌角,碰了壶。壶盖碌碌滚。她不顾疼,只看小玫,才知道她是赵王正妻。“桌下漏水。”文鸢踩在水里。小玫顺口提醒,却发现她似乎仇视自己,胜过赵人。“魏侯夫人,他们是谁?”小玫不怕。省中军围中山,常山佯救,息再另派人去和赵王谈判,回过头注意小玫:小玫受囚,却很有骨气,不但不轻简起居,甚至对息再呼来喝去。“我要与她同住,”她指着文鸢,“不然我不吃不喝,总有一天会饿死,你们无法拿我做挟。”
两人独处时,她质问:“那时,你是故意在西平道等我?”文鸢直摇头。小玫又伸手,吓得文鸢矮身。一人被另一人牵住。文鸢碰到白骨扳指,小玫则摸到一个疤。“我以为你破个小口子就会哭,原来受过这么重的伤,”小玫的语气像审问,“为谁受的,那位‘君侯’?”“不,是为家人。”文鸢将头埋低。“这扳指也是我为家人佩戴,我是中山侯之女,狼兵的少主人,我不会任你们摆布。”小玫抓文鸢的手,按在白骨扳指上。她看文鸢像海物,软弱,易退缩,便决定夜里翻墙走。夜里,小玫在前,文鸢在后:“不能走。”路过息再寝室,室内几人正在议事,是臧复自前军阵营归来,给息再传话:“他说与其等小王子会合,不如先攻……”“息大人。”门外,文鸢求助。臧复好心起身,被息再拦:“随她
好版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