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愿望,是金银珠宝?还是美衣华服?亦或是珍奇的书谱字画?每当提出这些的时候,陆昭只是摇了摇头,乌黑的发丝梳成一丝不苟的发髻,不缀珠玉,仿佛她一向没什么欲望。
元洸仿佛想到了什么,第二天,他便在陆昭的必经之路上叫住了她。他从描金镶宝的锦盒里取出一支玉鸦钗,道:“以此为聘。”还没等陆昭说什么,他便一手稳住了她的肩,另一只手探向她的发髻。
她穿的不过是最寻常的星灰色深衣,一头青丝拢成精简的发式,另有一握碎发,垂垂落在肩头。那日才下了雨,湿气重的厉害,幽幽黑发凝在元洸指尖,似有丝丝水痕渗出。他凝望了许久,终究为她簪上了钗。不知为什么,元洸觉得陆昭的肩轻轻抖了一下,不过他也没有很在意,他只觉得靠近陆昭时,那冰冰凉凉的味道,甚是好。
次日,他便修书一封,恳请父皇与吴王订下婚约。
从此以后,孤伶的郡主身旁便多了一人形影相吊。
直到有一天,元洸觉得时机成熟了。“我想再看你舞一次剑,再为你奏一支曲。”元洸的声音迷离而暧昧,末了,又加了一句,“就在你的寝宫。”
旁边的那个小宫女听了,从脸一直红到了脖子。陆昭却是好定力,淡淡道:“好。”说罢,转身就走了。她没说约定的时辰,好像他什么时候去都可以似的。元洸当时心里还笑,想:女孩子们真的是会装。
当日下午,元洸就赴了与陆昭的抚琴之约。没有了多余的宫人和挑剔的眼睛,元洸早早让人准备的熏香不到片刻就让陆昭昏迷不醒。他把她托至榻上的一刻,便看到了一只长匣放在枕后。他打开长匣,布防图就躺在里面,正合心意。
元洸得手的时候,陆昭还在睡,那毫无戒备的样子,真是让人又爱又恨。元洸俯下身,看着陆昭那一抹雪白细长的脖颈,食指慢慢地从陆昭的鬓角滑到她的咽喉处。她的脉搏在微微地跳动,那种感觉,仿佛自己可以轻易取了她的性命。原来吴国的会稽郡主也不过如此,元洸摇了摇头,喃喃道,她已经没用了。
但是事情并非他想象的那般顺利。
元洸还未走出寝殿的大门,陆昭的重华殿就起了大火。
当元洸看到自己的亲卫,已有半数死在了埋伏的吴国士兵的剑下时,元洸才知道自己上了当。他还没有为她弹一首曲子,她的舞已经要置他于死地。
被火焰包围的元洸走回了陆昭的榻前,他知道,陆昭是最懂得如何活下去的那类人,她一定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就这样,他抱着布防图,狼狈地找到了陆昭。大火那样的热,眼前的人也不再熟睡,只是坐在那里岿然不动。她看了看自己,淡淡道,你终于还是拿了布防图。
元洸只是笑,不拿还能怎么样呢,就算自己不关心魏国的江山,但也轮不着来关心吴国的江山。他拿起身边的一片碎瓷,迅速地走到陆昭的背后,轻而易举地用锋利的瓷片抵住她的脖颈,有些不耐烦道:“出口在哪?”
“等那些在吴宫内的细作来救你,就有出口了。”陆昭的声音一向轻如微风,却也助长了元洸脑海里的那团烈焰。不远处有呼喊声,亦有泼水声,然而仔细甄别后,亦有刀剑没入肉身的钝钝声。殿内有烟火气,有焚香气,亦有浓烈的血腥之气。
元洸已是怒极,他一把揽住陆昭的青丝,反手拧住,将她的头颅生生掰成如仰望神明的角度。柔韧的长发紧紧扎根于雪白的肌肤,在阴狠的力道下扯出一缕缕线痕。他看向她一双凤目,漆黑深邃,似有幽影蛰伏,如同她一行一止,敛去了所有锋芒,轻易不肯杀伤。然而今日她一出手,便是十几条人命交待至此,如同她素日手执香箸,稍一用力便碾碎的香粉。
“死若同穴,也算佳话。”元洸知道自己已在绝境,便放下了手中的利器,就势环住了陆昭,一副开心认命的样子。仿佛同归于尽,对于自己是莫大的成就。“春宵苦短。与其衔来相思字,不若佳人早入怀。”元洸慢慢扳过陆昭的脸,火光之中,她的肤色白得接近透明。他的唇渐渐地靠近她,却在即将触碰之时戛然而止。
元洸停了下来,他好奇地看着陆昭那一双眼睛,因为他忽然发现,那一向淡漠无觉的黑色眸子,在火焰中仿佛笼罩了一层红色,浓艳而刚烈,令人惊动。
不知是什么时候,梁上的一块燃木落了下来,滚在元洸右肩上,亦烙在陆昭的臂腕上。原本雪白阴柔的内臂,顿时被伤的惨不忍睹。而那一双眼睛中的火光,似乎也在接下来的一瞬间熄灭了。
燃烧的炽痛让娇养在宫闱内的郡主一度昏厥,却将魏国五皇子身边几乎清了个干净,连同通关文牒也悉数入手。而元洸最终还是通过绣衣属的暗线,将布防图上交魏国。世上似乎再无如此讽刺的双赢。
再往后,他们没有再见一次面。陆昭移了住处,据说还被关了禁闭。两人似乎有默契一般,对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闭口不提,就连那几个埋伏在宫外、杀掉他随侍的那几个士兵,也都被陆昭下了封口令。不撕破脸,是两国博弈下最后的体面。
如今,时过境迁。只是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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